我的前男友當了皇帝。
作為一個脾氣不太好的前女友該怎么辦?
當然是造反啊。
1
我和先帝第七子姜可,四歲在上書房認識。
他是庶出皇子,我是五公主伴讀,我倆當了十來年的同學。
十三歲他養母病逝,先皇為安慰他,封了他做商郡王,二品王爵,商地可以說是窮山惡水,這安慰屬實不是很走心。因他還未成年,暫時沒有離宮就封。
十六歲,太子和三皇子爭奪皇位如火如荼的時候,我扣開了他商郡王府的門,問他要不要娶我。
然后我倆定婚了。
然后太子被賜死了。
然后三皇子墜馬身亡。
然后皇后意外病逝。
然后皇帝馬上風駕崩了。
然后……姜可突然跟我說婚約作廢?
再然后,他就當上了皇帝。
姜可當上皇帝的第三天,新任大內總管帶著圣旨到了我家。
圣旨內容大致說的是,姜可還是商郡王的時候,娶四品宗正寺少卿之女做郡王妃是可以的,但他如今已經是皇帝了,要娶的得是真正的五姓貴女。
換言之,我,四品文官之女,不配。
“褚氏女不堪為后,特放還r,予以自行嫁娶?!?/span>
二月的天,青石地磚冷得人渾身發抖,我跪在地上,不由得瑟縮成一團。
“接旨吧,褚姑娘?!?/span>
“謝主隆恩?!?/span>
宮里的人走了,新皇帝姜可為表歉意賞賜的禮品堆了滿院子,父親正想安慰我幾句,我搖搖頭,示意他大可不必。
“是爹爹沒用,你阿娘原本出自蘭陵蕭氏,也是五姓貴女,只因嫁給了我這么個寒門,連累你也被……”
我沒理我爹,打開姜可賞我的大箱子:
已經發黑的草編蚱蜢。
掉漆的撥浪鼓。
缺了角的玉石棋盤。
已經掉了毛的狐貍皮圍脖……
零零總總七八箱破爛,簡直是一個值錢的東西都沒有。
剛從馬場回來燦燦憤憤地罵:“這些年來你送他的東西竟然都還回來了,狼心狗肺!”
“唉,也不能這么說……”
“都這種時候了,你還替他說話?!”
燦燦已經擼起袖子抽出腰上的九節鞭,準備把這些破爛給徹底報廢。
“不是,我也該反思,這么些年,一樣值錢的東西都沒送他?!?/span>
“肯喜歡他都是他天大的福氣了!”
這絕對是我那文能紅袖添香夜讀書,武能西北望射天狼的侍女燦燦的真實想法。
我看看燦燦一臉認真,不由得在心中感嘆:這自信,我爹這個四品文官真是拍馬難及。
“行了,收拾行李,回外公家?!?/span>
“這就對了,讓蕭老太爺給你爭回皇后之位!不能任由他姜七當上皇帝就翻臉不認人!”
“嗚嗚嗚……爹爹沒用……嗚嗚嗚……連累睿睿你被人始亂終棄嗚嗚嗚……”
我沒功夫和我那多愁善感的爹抱頭痛哭,趕緊收拾行李,找外公去!
2
我在蕭府被門房攔住說老太爺在練字,暫時不見人。
燦燦冷笑一聲,扎緊腰帶,抽出腰上的鞭子,神擋殺神佛擋殺佛,一路欺山趕海,帶著我沖進了書房。
正在給外公磨墨的小妾嚇得瞬間就跪了:“小小姐,奴家錯了!”
“???你錯哪兒了?”
“奴家也不知道奴家錯哪兒了,奴家就是好害怕,求您讓燦燦姑娘先收了鞭子吧!”
我回頭看燦燦,“快收武器,多嚇人呢?!?/span>
燦燦昂著頭,一臉高傲,“還不快退下?!?/span>
小妾飛也似的溜了。
外公“哼”了一聲,“胡鬧!”
我跟著說,“就是,燦燦你也太胡鬧了!”
燦燦也“哼”了一聲,自己站到墻角去罰站——這已經是她對我這個名義上的小姐最大的尊重了。
“剛被退婚就回來,太沉不住氣了!我蕭家難道會任你被皇室欺負?”外公教育我。
“得了吧,我來的路上看見三舅媽都在給表妹做衣服準備進宮去相看選皇后了?!?/span>
“你別多想……”
“我沒多想,我也沒生氣,你看我現在多心平氣和?!?/span>
“真的?”
“真的,但是外公,我被皇帝退婚了,我以后還能嫁給誰?你可只有我娘一個女兒,你忍心我一輩子孤苦無依?”
外公想了想,“皇上當年還是商郡王時,對你可是一片真心,你們真的再無可能?文睿啊,外公勸你,也不一定要做正室,只要你受得了委屈……”
“受不得,就是我受得,你覺得燦燦能同意我受委屈?”
墻角的燦燦一個眼刀掃過來,嚇得外公冷汗都下來了。
“那……你眾多表兄弟之中,咳咳,除了宗子,其余子弟任你選可好?外公總是要護你一世周全的?!?/span>
“別費心了,我一個都看不上?!?/span>
外公被我氣得當即就摔了硯臺,“那你要嫁給誰?除了我蕭家兒郎還有誰敢要你?能要你?”
“有啊,”我笑了笑,“攝政王不是還缺個王妃嗎?”
3
“你真是瘋了!”
外公漲紅了臉,“攝政王那五十多歲的老東西,把持朝政弄權自重,為天下人所不恥!他那府里,樂姬優伶,胡女孌童,什么臟的臭的都有,更別說他還有三個兒子,你嫁進去圖什么?別忘了前頭幾任王妃是怎么死的!”
“我知道啊,第一任王妃被妾室毒死的,第二任王妃,生孩子難產死了,第三任好像是得罪了王府寵妾被賜死的?!?/span>
“這樣的虎狼窩,你要嫁?”
“當然要嫁,我要姜可見到我,恭恭敬敬喊我一聲嬸嬸?!?/span>
外公眉頭緊皺,“文睿,你騙不了我,你要嫁給攝政王究竟是為什么,不說清楚,我絕對不助你!”
唉呀,老狐貍始終是老狐貍。
“外公,你還記得我娘非要嫁給我爹的時候怎么說的嗎?”
十七年前,蘭陵蕭氏嫡長女,京都明珠,牡丹之姿詠絮之才的阿娘,非要嫁給寒門出身的校書小吏,她是這樣勸服當時的蕭家家主,現在的蕭老太爺的:
“我愛嫁誰嫁誰,你問那么多干嘛,彩禮保準給你給夠,放心吧!”
蕭老太爺可能沒想到,他高貴而又一帆風順的人生中會連續遇到兩個這樣不講道理的女人,將他的尊嚴踩在腳底,還要碾幾腳才罷休。
“文睿,你什么都好,就是跟你娘一樣,喜歡上了沒用的男人!”
“攝政王挺厲害的啊,人家可是權侵朝野?!?/span>
“老子說的是姜可!”
罪過罪過,把外公他老人家的臟話都氣出來了。
……
第二天,我的畫像就被蕭家門人送到了攝政王府。
你看,我果然是遺傳了外公的行事風格,做事沒什么彎彎繞——想讓一個男人娶你,讓他知道你有多好看不就完了。
姜可那大傻子,四歲的時候我就明里暗里告訴他我長大了會很好看的,他愣是十六歲了都不跟我表白,連求婚都是我主動。
嗨!想起來都氣人!
攝政王似乎是覺得撿他侄子不要的女人有點丟臉,想拒絕吧,又舍不得我這張美貌的臉,考慮了幾天,最終還是找了大長公主來蕭家提親。
攝政王的府庫可比姜可的皇家庫房豪奢多了,送來了滿院子的聘禮,全是世間難尋的奇珍異寶,饒是蕭家人見多識廣,有些東西也不認識。
燦燦抱著手臂看著滿院子聘禮,又看看我,“真要嫁???”
“嫁啊?!?/span>
“嫁給他之后呢?”
“造反啊?!?/span>
燦燦“哦”了一聲,“嚇死我了,我還以為你真看上攝政王那老頭子了?!?/span>
“燦燦,你對我能不能有點信心?”
燦燦翻了個白眼,“你能看上姜可,還指望我對你有什么信心?”
感覺姜可這皇帝當的真是失敗,太失敗了……
4
攝政王這已經是娶第四任王妃,王府對一應流程可以說是駕輕就熟,熟能生巧,巧奪天工,功敗垂成……不對,功虧一簣……也不對……
反正就是,很快王府就走完了儀程,要來我家迎親。
在出嫁前,我帶著燦燦去給阿娘掃墓。
阿娘走得早,我都快記不得她長什么樣子了,不過爹爹說我長得像她,所以她肯定是個貨真價實的大美人。
燦燦和我一起燒紙,一邊燒一邊說,“阿姨,褚文睿被姜可退婚了,她肯定是為情所傷發瘋了,非要嫁給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,攔都攔不住,明天就要出嫁,不過你放心,要是以后攝政王敢對她不好,我怎么著也要弄死那老東西,讓她當個有錢寡婦?!?/p>
我苦笑:“燦燦,你非要當著我的面嘲諷我嗎?”
“還有那個姜可,我以后見他一次打他一次,阿姨你放心,你把褚文睿托付給我,我一定不讓她受委屈?!?/span>
“我娘走的時候明明說把你托付給我,別以為我小就不記得……”
“還有啊,阿姨,你在那頭跟我娘也說一下,讓她別老在夢里催我成親了,你說我要是一時眼瞎像文睿一樣找個姜可那樣的弱不禁風的男人,我娘還不得氣活過來呀!”
得,沒有姜可幫我擋著,現在燦燦三句話里三句話都要戳我。
燦燦正碎碎念著,一抹朱紅色的身影突然出現。
燦燦頭都不抬,聞著味都知道來的是誰,“真是說曹操曹操到……”
我拍拍燦燦肩膀,“我跟他說兩句話,馬上就來啊,乖?!?/span>
我站起來,拉著姜可的手就把他帶到樹下僻靜處。
就著晨光我打量著姜可的臉,瘦了,憔悴了,眼底都是烏青,像是幾天沒睡好覺。
“你還好嗎?”
“你還好嗎?”
我們兩個同時問出了這個問題。
姜可將我抱進他懷里,“對不起,睿?!瓕Σ黄稹?/span>
自從被他下旨退婚,忍了快一個月的眼淚,瞬間奪眶而出。
仿佛只有他抱著我,我才能委屈。
“睿睿,不要嫁給皇叔,我今天就安排馬車送你和你爹走?!?/span>
“不,我要嫁?!?/span>
“睿睿,你別這樣?!?/span>
“我倆都退婚了,你管我嫁給誰?你自己圣旨寫的婚嫁自由?!?/span>
我伸手撫摸他的臉,眼前這個男人,單純,善良,作為皇帝,注定是平庸到無能。
要不是姜可這么好拿捏,攝政王也不會讓他當皇帝,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!
“那我現在就下旨,不許你嫁給皇叔!”
“他聽你的嗎?”
誰把姜可真正當皇帝呢?
我要讓姜麒臣知道,你敢讓我男人當皇帝,我就敢讓你姓姜的失了江山!
5
我出嫁那天,真可謂是鑼鼓喧天,鞭炮齊鳴,紅旗招展,人山人海。
攝政王用了翟車接我,尊貴程度堪比皇后。
哦,也是同一天,攝政王為姜可定了皇后,是五姓之一裴家的女兒,沒在京都長大,據傳是個賢婦。
為啥說裴氏是個賢婦呢,因為她嫁過人,且目前處于新寡狀態。
嫁的還不是外人,是攝政王心腹寵臣湯大人,前陣子陜甘大亂,湯大人死于暴民之手,攝政王接回了這位裴氏女,她連三個月的熱孝都沒守完,就被推上了皇后之位。
這樣看來,也難怪攝政王在朝中遍布朋黨,他對手下人那是真好——你為我死了,你媳婦兒我幫她當上皇后!
而且為了抬高裴氏身價,攝政王認了裴氏做義女,四舍五入,姜可成了我的便宜女婿。
我坐在車上,凈想些有的沒的。
我小時候在宮里見過攝政王幾次,那時候我還是公主伴讀,一開始對他印象還不錯,覺得這男人有權有勢有野心,關鍵是對我們這群小孩兒還挺好,每次來都請吃點心。
直到他以德妃娘娘不敬皇后之由廢了德妃娘娘妃位,將她杖責后扔進冷宮,又做主把五公主嫁去了塞外。
那時候整個后宮,人人視五公主如爛泥,只有姜可,與我同送她出嫁。
我那時候太小,還沒有意識到,或者說下意識不去考慮,昨日可以是德妃娘娘,是五公主。
今日也可以是姜可,是我。
權力是春藥,也是毒藥,這份苦楚,我不可能讓姜可獨自承受。
典儀嬤嬤扶著我的手領我下車,紅蓋頭下我只看到鮮艷的地毯上鋪著金箔,豪奢到了極致。
我的手被一只保養得很好的大手握住,掌心溫熱,我卻遍體生寒,那是打心底里泛出的惡心。
我早就知道,姜麒臣他根本就是個變態。
6
姜麒臣早就不能人道了。
據說是七年前被刺客傷到了要害,嗯,就是那里,大家都懂得……
所以,已經不能人道的攝政王為啥還不停地往后院加人,他自己也不能享用啊。
你品,你細品。
姜麒臣帶著我進了婚房,掀了蓋頭,仔仔細細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了一遍,確認本人與畫像一致,十分滿意地讓人送交杯酒上來。
燦燦覺著不對,“王爺,小姐她不常飲酒?!?/span>
姜麒臣盯著燦燦看了一眼,“本王早就聽說,你身邊養了個武婢,沒想到也是個佳人?!?/span>
我“羞澀”地笑著,“王爺別打趣奴家了,不過是會兩下三腳貓的功夫,被傳成什么樣子了,仿佛奴家和侍女是要去拆房子砍人一樣?!?/span>
我朝燦燦使了個眼色讓她別說話,仰頭干了交杯酒。
姜麒臣滿意地捏著我的臉,夸我,“好孩子,本王出去宴客,等會兒就回來疼你!”
他手下力度不輕,松開的時候我下巴已經多了道印子。
姜麒臣走之前還感嘆,“真是嬌嫩得緊!”
他一走,燦燦趕緊說我要卸妝更衣把屋里剩下的仆從都趕了出去。
我一伸手,燦燦就把一柄木簪遞給我,“我來吧……”
“不用,我自己來?!?/span>
用木簪抵著喉嚨,胃里一陣翻涌,剛剛喝進去的交杯酒都吐了出來。
“你說他酒里加了什么?”
燦燦雖說武藝高強,畢竟沒有真正闖過江湖,收拾了污漬,搖搖頭,“應該不是毒藥吧……”
我也覺得不是毒藥。
他沒必要。
我在他眼里像個螞蟻一樣,毫無威脅。
“自然不是毒藥,而是春宵一刻值千金的助興好藥!”
門突然開了,一個玉冠高帶,因皮膚冷白而顯得唇色艷紅若女子,眉宇里帶著凌厲的男人走了進來。
我聽見仆人們向他問好,“竹少爺安!”
竹少爺……姜麒臣一手提拔的永州都督宋治之子,在不久前被姜麒臣認為義子的宋綺竹。
“請停下,我這里是婚房,你身為攝政王義子,恐怕不該貿貿然闖進來?!?/span>
宋綺竹微挑著眉,眼眉間的戾氣立即就變得旖旎,散發著某種危險的信號。
他笑著,唇角勾出極好看的弧線。
“王妃娘娘,正是義父派我來伺候您的?!?/span>
宋綺竹一邊說,一邊解開腰帶,我這才發現他只穿了外衫,沒有穿深衣,解開腰帶后直接露出白如冷玉的身體。
預想中的驚呼和羞憤沒有發生,我和燦燦淡定地看著宋綺竹。
燦燦“嘖嘖”兩聲,“這個胸,比我都大?!?/span>
“皮膚比我還白?!?/span>
“腰又細?!?/span>
“還有鎖骨?!?/span>
“好羨慕好想擁有……”
宋綺竹:“你……你們……”
我沒理他,繼續跟燦燦聊天,“我就說姜麒臣是個變態吧,自己不行了還要派兒子上?!?/span>
燦燦:“說不定兒子也不是很行?!?/span>
宋綺竹怒了,任何一個男人都不能允許別人說他不行,“我行不行,娘娘試試不就知道?再說就算我不能令娘娘滿意,王府還有的是男人給娘娘品鑒!”
我也逗夠了他,直接說:“行了,宋綺竹,我們談筆交易。別忙著拒絕我,聽聽看,對你沒壞處?!?/span>
燦燦默默走到門邊,假裝守夜,實則為我們把守房間。
7
宋綺竹直接把上衫扔到地上,坐在婚床上看著我。
似乎是在說:看你能說出什么花來?
巧了,我可不是能說出花來嘛。
“宋都督之前豪強一時,拉了三萬人馬,幾可占據河東三郡,不過畢竟做匪不如做官,宋都督受朝廷招安,做了攝政王的手下,又把你送來帝都為質,我是完全理解的?!?/span>
宋綺竹解開了發冠,一頭濃密的黑發垂下,落在他雪白的肩頭,更顯得他白得不真實。
“看來攝政王為了控制你,很舍得下功夫,連‘玉人’都舍得給你用?!?/span>
他神色微變,“你懂得倒不少?!?/span>
并沒有否認,他的確是用了秘藥“玉人”——服藥者倒不會受什么痛苦,只是每廿日必須續服,不然,如墜寒冰血脈炸裂而死。
用了玉人的人,皮膚會越來越白,如若玉質。
“我和你談的交易就是,我們聯手廢了攝政王三子,讓你從他的義子,變成真兒子,怎么樣?”
“王妃可真會說笑?!?/span>
“大公子先天病弱,二公子暴虐,三公子驕奢,就這么三個人,只因為出身好,就騎在你頭上,把你當家奴使喚,你愿意?”
他當然不愿意,是個人就不愿意。
特別是他宋綺竹還是山匪頭子的兒子,殺過人放過火滅過門背過命案,真以為給他戴個鐵鏈子就能把他養成看門犬了?
宋綺竹突然伸手,將我一拉,扯到他身邊,因太過倉促,我跌坐在他身上。
我想掙開,卻被他伸手攔著腰,與他貼得更緊。
他呼出的氣都帶著冷意。
燦燦要過來,他低笑:“你們女人能不能別這么天真,叫你的侍女好好在門口呆著,她要是真進來,我馬上把你剛才的話告訴義父?!?/span>
“燦燦,別過來?!?/span>
我整個人都是僵硬的,宋綺竹順著我的腰輕撫,語帶誘惑:“放松點,王妃,我可是足夠溫柔了?!?/span>
“真沒看出來?!?/span>
“真的,對王府的其他女人,我都是直接脫裙子,你看,我這不是還跟你聊著嗎?!?/span>
他的手停在我的腰帶處,威脅的意味明顯。
他說:“等會兒攝政王來了,若沒有看到一個春情滿面情欲不能自已的王妃,我倆都得死?!?/span>
真他媽變態!
枉我還準備了迷藥想在床上把他放倒,沒想到人家根本不御駕親征。
宋綺竹的嘴唇特別紅,一方面是本身唇色如此,另一方面是皮膚白,襯得嫣紅得不正常,他一說話,你很難不盯著他的唇看。
我用手指抵著他的唇,有種觸目驚心的美感。
然后,我輕聲叫了起來。
一邊叫,一邊脫下腰帶。
宋綺竹也明白我的意思,將我的發帶解開,上衫扯下,露出纖薄的肩頭和墨藍色肚兜,我的頭發垂在他的胸前,混亂而壓抑。
“帝都第一美人,果然……”
我手指狠狠地按著他的唇,想來臉色也不會太好看,控制不住心底的厭惡地說:“現在我不想聽到你說一個字!”
他笑了笑,不甚在意,也配合著我發出聲音,任誰在外面聽了,都會以為我倆正魚水交歡,忘乎所以。
良久,在因肌膚相觸而溫度越來越高,連他如玉的皮膚都泛出紅潮的時候,我取下蓮花耳墜,按下機關,露出里面藏著的指甲蓋大小的刀刃。
沒有征得他同意,我直接往他小腹劃了一刀,血珠冒了出來。
“真狠心啊?!?/span>
廢話,難道用我的血嗎?
我跪坐在床上,將他的血抹在床單上,誰知道一抬頭,他突然靠了過來。
慌忙之中,我出掌打向他胸口。
他卻剛好躲了過去,“果然,你也會武功?!?/span>
從我用刀的手法,還有剛才出掌的動作,宋綺竹很快判斷出了這一點。
8
既然已經暴露,我也不必再裝:“我與燦燦聯手,你走不出這間屋子。所以我們可以繼續談交易了嗎?”
宋綺竹看了看門邊的燦燦,確認她守衛著婚房,“王妃請講?!?/span>
“端午宮宴剛好是二公子母妃忌日,他當晚會去掃墓,你直接在路上劫殺他?!?/span>
“聽起來,王妃什么都不用做,殺二公子容易,可我也離死不遠了?!?/span>
“到時候你只負責擾亂護衛,我會讓燦燦動手,查不到你頭上。而我,會殺掉宮宴上的三公子?!?/span>
“我憑什么相信你呢?”
我正待繼續說服他,他卻突然吻了上來。
當他沒什么溫度的唇覆上我的唇時,我才反應過來,一把要推開,現在我不用再裝作不會武功,用盡全力動手,誰知他寧愿冒著暴露心口的風險也不離開。
我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嘴唇,口中有腥味彌漫。
他放開我,笑得肆意,用手沾了唇角的血,也往我剛才涂在床單的位置涂上去,“第一次見王妃,就多了兩處傷,怕不是多見幾次,連命都要沒了?!?/span>
我沒說話。
“不過沒事,為了王妃這樣的美人兒,命沒了算什么?!?/span>
他下床,走到桌邊自己給自己倒了杯酒,“敬二公子與三公子?!?/span>
……
姜麒臣回來時,我與宋綺竹躺在床上,衣衫不整,面色潮紅。
宋綺竹淡定地下床,穿衣服,像是這樣的場景發生了無數次。
姜麒臣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“本王記得你當年是姜燃的伴讀?”
五公主姜燃,被他嫁去邊塞的我最好的朋友。
“是?!?/span>
“你比她聽話多了,本王會寵你的?!?/span>
說完這話,他轉頭就走。
宋綺竹穿好了衣服,跟著他離開,我見他手上有什么東西閃著光,仔細一看,是我的蓮花耳墜。
果然是個土匪,他知道那玩意兒多難得嗎,就給我偷了!
9
宮宴那天,京城下了雨,本來準備好的王妃吉服就有些單薄了,臨上車前,有內侍送來了手爐。
純金的巴掌大小的手爐,冬天用太冷,這樣的天用著倒合適。
攝政王雖說娶了我,王府的內務卻半點不許我插手,下人們只是把我當王爺的女人之一,不會這么貼心,至于燦燦,她在準備今晚去殺人,沒這個閑工夫來關心我。
我摩梭著手爐底部的印記,有個小小的“鶴”字。
宋綺竹,字鶴奴。
我把手爐塞進寬袍大袖里,坐上了攝政王的馬車。
攝政王的身上長年累月都有種奇異的香味,冷冽中帶著腥香,聞著讓人難受,特別是共處在馬車中。
他又因為怕被暗殺特意加固了車架,更加密不透風。
我故意問他:“王爺帶了兩架車,裴氏今天也與我們一同進宮?”
攝政王本來瞇著眼想事情,我一問,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我,“本王倒忘了,自你進門,這女兒還沒去拜見過你?!?/span>
“她是未來皇后,奴家可當不起?!?/span>
“要是你那樁婚事不退,說不定如今當皇后的是你?!?/span>
“奴家出身寒門,不敢肖想皇后之位?!?/span>
“皇上心太高,想找位貴女,才錯過了你這樣的佳人?!睌z政王冷笑,“所以本王可是特意尋了好久,才選了裴氏做皇后?!?/span>
他示意我靠近。
我溫順地坐到他身邊,用仰慕的眼神看著他。
“裴氏是五姓貴女,卻父母早亡,族內三服以內無親人,皇上既得了貴女,又不用受外戚把持,多適合他啊?!?/span>
別惡心人了,五姓豪門連接緊密,你能找出這么個一點親族力量都借助不到的女人給姜可,我也是真他媽服了你!
“王爺真是為皇上殫精竭慮!”
“文睿,你以后就會明白,被皇上退婚嫁給本王,是你多大的幸運?!?/span>
能多幸運?幸運到你派干兒子來睡我嗎?
“王爺別打趣奴家了……”
一路上我們沒再說話,馬車徑直駛入宮中。
10
皇宮其實我是很熟的,甚至可以說,比姜麒臣要熟多了。
畢竟姜麒臣是廢妃之子,自小在行宮養大,后來先帝提拔,也幾乎是做奴才用,從來沒把他當弟弟,皇家也直到他十九歲才把他的名字寫上玉碟。
而我,是在皇宮長大的。
阿娘當年不顧地位懸殊嫁給了爹爹,從天之驕女變成了小吏之婦,連后來爹爹屢次升遷都是靠回娘家跟外公求來的,不然我爹一個非進士出身的寒門子弟,四品京官是這輩子都不用想了。
可話又說回來,做了蘭陵蕭家嫡長女的丈夫,借著岳家的力才只爬到四品,也足以證明我爹真的挺扶不上墻的……
這些事情我娘為愛癡狂都能接受,可到我身上,她就有點忍不了了——憑什么她冰雪聰明天下第一可愛的女兒(我娘原話,絕對沒有夸張)只能住在中等市坊,和小吏子女們做伴,連回外祖家上個學都要被表姐妹們冷嘲熱諷?!
好在阿娘的閨中密友做了德妃,有一個女兒五公主,是先帝當時唯一的女兒,正在滿京城地找伴讀。
我娘就給我走了個后門,送進了宮里。
當時一起進宮的伴讀有四個,奈何姜燃和我玩得最好,那三個姑娘看不過我家世低微還得皇室青眼,明里暗里下絆子,鬧出一些事情來,德妃一氣之下把她們都送回了家。
德妃娘娘是個聰明的女人,有時候聰明到你都忘了她有多漂亮,所以即便她沒有兒子,在后宮也是獨得恩寵。
有一次她給我們都穿上紅色的禮服,戴上縮小版的鳳冠金釵,往先帝面前放,先帝一時分不清哪個是他女兒。
德妃就說:“皇上忙于政務,卻也不要忘了燃燃呀,幾個眨眼不見,女兒家就長大了,出嫁了,恐怕那時候皇上連燃燃的模樣都全忘了?!?/span>
先帝一時父愛翻涌,封了姜燃為“襄國公主”,姜燃成了諸多皇子中唯一一個有封號有品邑的,風頭無兩。
那些年,姜燃是金枝玉葉,我是金枝玉葉身邊的小一點的金枝玉葉。
哦,還有燦燦,燦燦的身份尷尬,到了八歲才以宮女的身份進宮,或許是我們都太像我們的母親,一見如故,蹴鞠捶丸打馬球,上樹下河補作業,可以說是相當自在。
我吃住都在宮中,每個月只休兩天假回家,阿娘已去,家中只有個爹爹,他再想念我,也絕口不提——他又不傻,跟著公主混明顯比跟他混有前途??!
所以,雖說爹爹為我也做了許多,甚至怕后娘鉗制我,這些年未曾續娶,我對他的感情也不算多深,畢竟我四歲就在宮中長大了。
就如阿娘與德妃為對方撫養孩子的情義一樣,我把姜燃當我親姐姐。
而此刻坐在我身邊的男人,我名義上的丈夫,就是毀了我的親姐姐的人。
叫我如何忍住不對你動手呢,姜麒臣?
11
到了宮宴大殿,我被侍從扶著下了車,看見后面車架上下來一個高挑的女子。
她身量單薄,容色清秀,顴骨有些高,該說不說,這確實是常人喜歡說的克夫長相。
因為湯大人才死了沒多久,她穿的是鴉青色的長裙,外面罩著玄色大氅,戴的是一套純銀鑲藍寶頭面——真是難為她了,既不能太艷麗也不能太素凈,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用純銀打藍寶頭面的。
裴氏被丫鬟扶著過來給我們見禮。
三公子已經下了馬,過來的時候臉上還帶著雨痕,他一邊走一邊把身上的銀狐披風扔給侍從,那銀狐披風是取三個月的小銀狐脖子前的一點兒毛做的,宮中也不一定找的出這么奢靡的好東西了,可他就穿著這個在雨里淋了一路。
離得近了,他掃視著攝政王身邊的裴氏和我,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的久些,毫不顧忌男女大防。
攝政王帶著我們進入宴會廳。
大殿之中,姜可與一眾朝臣,都已經落座。
“臣來遲了,皇上恕罪?!?/span>
“皇叔不必多禮,賜座?!?/span>
君臣兩人虛偽地客套了兩句,我們就入了席。
我一路低著頭,盡量不去看姜可的臉。
因為我感覺我演技不是很行,姜可又一向會猜我的心思,怕暴露我今天的打算。
裴氏還沒當上皇后,現在的身份還是湯大人遺孀,十分尷尬,只能以王府義女的身份坐在我身邊。
攝政王坐在姜可皇位之下,真正的萬人之上。
而三公子則也子憑父貴,坐在宗室的第一排,意氣風發。
開宴之后,殿內一片歌舞升平,宮女們輪番上菜。
殿內君臣相得,一片和諧,大家敬酒的敬酒,拍馬屁的拍馬屁,說小話的說小話,姜可一向和善,臣子們也不怕他,殿內就鬧哄哄的。
可只要攝政王開口說話,大家就都停下聽他說什么,大氣都不敢喘。
這場景也委實可笑。
“娘娘笑什么?”裴氏突然問我。
我沒想到她會主動跟我說話,畢竟我倆的關系,實在是太……一言難盡了。
我是姜可前未婚妻,她是姜可現未婚妻,而我又是她義父的新媳婦兒。
“王爺剛剛講了個笑話?!?/span>
“什么笑話?永州凍死了幾萬人,在娘娘眼中,是笑話?”
我一時被噎住。
從前我一直以為裴氏能忍受湯大人那幾十房小妾,能不顧名節聽攝政王的安排嫁給姜可,應該是個極溫順的人,沒想到她竟然這樣凌厲。
裴氏嘲諷地看著面前的美味佳肴,“想到流民已經易子而食,看著這些東西,我只覺得惡心?!?/span>
我一時竟然不知道怎么回她。
我這格局跟人家一比,小了,著實小了。
我承認,我就是個長在京都的嬌小姐,人生吃過最大的苦是朋友遠嫁自己被退婚,除此以外連肚子都沒餓過一次。
“王妃娘娘,您與皇上幼年相知,在您看來,皇上會是一個明君嗎?”
“你放肆……”
姜可他明顯不是??!
裴氏苦笑,“我只希望,能利用自己的身份,為流民做些什么……娘娘您也請不要沉迷于享樂,看看天下災苦吧!”
我給裴氏夾了一筷子青筍,“吃菜吃菜?!?/span>
12
裴氏被女眷們輪番敬了幾次酒,臉色酡紅,目光迷離,看來是有些醉了,我讓宮女扶著她去更衣。
她一走,我等了一晚上的機會來了。
借著整理發髻的機會,手拂過耳邊,取下了蓮花耳墜里的刀刃。
這刀刃僅指甲蓋大小,鋒利程度卻當世第一,吹毛斷發,最適合暗殺,只要擊中要穴,必死無疑。
本來是一對的,宋綺竹那王八蛋偷了一個,我只有一次機會了。
我習武的時候年紀已經不小,不能像燦燦一樣打下童子功,刀劍之類的武器練不出大成,但師父喜我天賦非凡,教我的主要就是暗器。
這也是燦燦經常嘲笑我的一點,說我不敢跟她光明正大打一場。
但是,殺人嘛,光明正大有什么用,我就要悄悄地殺。
三公子走到女眷這邊,向大長公主敬酒,等他離得近了,我借著飲酒的機會,用袖子遮著手,將手里的刃甩了出去。
這暗器只有一面有刃,我甩出去的方向是后面的梁柱,沒有刃的一面碰到梁柱,被彈向三公子的方向。
直直地插入了太陽穴,整個暗器沒入進去,僅留下一道銀色的線。
三公子一怔,似是沒有反應過來。
他抬頭看向皇座旁的攝政王,輕聲叫了一句:“爹……”
隨即,他的太陽穴突然噴出血來,濺了身旁的大長公主一身。
“??!——”
伴隨著女人的尖叫,宮宴陷入了一片混亂。
13
三兒子死在了面前,姜麒臣怒不可遏,整個皇城護衛把宴會圍得水泄不通,找不出兇手他誓不罷休。
問題是,皇城守衛只聽攝政王的話,群臣也因攝政王之怒而瑟瑟發抖,沒有人把姜可放在眼里,竟沒有人為這種情況說一句話。
大長公主已經被嚇暈了過去,裴氏更衣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宮女們抬著她出去,再看到跪了一地的太醫和殿中躺在地上滿臉鮮血的三公子,也明白了發生了什么。
“王爺,三公子是中了暗器?!?/span>
“暗器?禁衛軍是死人嗎,竟然讓人帶了暗器進宮!”
“王爺恕罪!從傷痕角度來看,是從西南角射出的,還請王爺允臣等搜尋西南角各位大人?!?/span>
“所有在場之人都給本王搜,一個也不要放過!”
我特意選擇彈射,就是怕被追查出方位,不過姜麒臣果然謹慎,沒有只查西南角的大人。
“王爺……”
禁衛軍可不敢去搜女眷的身。
“全部給我搜!”
“是!”
宗室親貴們頓時鬧嚷起來,自己被搜身就算了,媳婦兒老娘被一群男人碰算怎么回事兒,還做不做人了?
“皇叔,誥命夫人們身份尊貴,就讓宮人們搜查吧?!苯蛇@時候開口了。
姜麒臣這才察覺自己的失態,“讓內務司掌刑的女官們來?!?/span>
這時候,一個有些眼熟的王府長史進了殿內,渾身顫抖,似是剛剛奔馬而來,“稟王爺,二公子在回府途中遭遇劫殺,已……已殞身了!”
殿內一片嘩然。
姜麒臣一夜之間失去了僅剩的兩個健康的孩子,饒是他心智堅如磐石,也不由得踉蹌。
他猛地回頭看著皇位上的姜可,“皇上!”
姜可察覺到他眼中不加掩飾的惡意——姜麒臣的兒子死了,最大獲利者就是他,姜麒臣自然會懷疑他。
“皇叔,請節哀。朕一定會找出殺害兩位兄弟的兇手的?!?/span>
我真服了他了,憋半天就憋住這么一句話來。
“呵!那臣就多謝皇上了!”姜麒臣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,隨即吩咐禁軍和內務司,“還不快搜!”
大廳之中,所有人都被一一搜身,我借著混亂之際偷偷看姜可,卻發現他也正在看我。
只一個眼神,姜可就好像什么都明白了。
我用眼神告訴他,我的事兒你管不著!
宮中的鬧劇結束,最后自然是什么也沒查出來。攝政王用自己的馬車帶著三公子的尸體回了王府,把我丟下,我只能跟裴氏共乘回府。
裴氏被今晚的事嚇得很緊張,一路上一言不發。
停車過后,她也不敢先下車——據說二公子就是下車的時候遭遇的刺殺。
侍從掀開車簾,我走下馬車,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府外的燦燦和宋綺竹。
燦燦神色正常,宋綺竹卻在扶我下車的時候,忽地沖我笑了笑。
我瞪他一眼,雖說此時外面已經沒什么人了,可裴氏還在車上,叫她看見還得了!
宋綺竹扶著我的手輕輕抓了一下我胳膊,帶著某種不可言說的親密?!傲x父特意派我迎接娘娘和小姐,兩位可還安好?”
裴氏在車內低聲說:“有勞竹少爺,一切都好?!?/span>
我甩開他的手,借著袖子掩蓋將手爐扔回給他。
他微不可覺地“嘖”了一聲。
燦燦這才上來扶著我,“你沒事?”
我點點頭,“你呢?”
“嗯?!?/span>
那就好。
14
二公子與三公子的喪事十分氣派,比肩親王。
我身為便宜母親,也得跟著守靈。在靈堂上,我第一次見到大公子。
大公子的母親是第一任王妃懷他的時候被下了毒,雖說拼命生下了大公子,卻也讓他伴著一身的病長大。
姜麒臣娶第一任妻子時,連皇室玉碟都沒進,先帝還沒提拔他,所以這位王妃是行宮附近一個地主家的小姐,家有薄產,據說連字也不識。
大公子母家不值一提,自己又體弱多病沒有長命相,所以這么些年,也沒人提過為他請封世子的事。
甚至當二公子三公子借著攝政王之勢出入朝堂縱橫睥睨時,大公子都一直住在郊外別院,連京城都很少回。
可原來所有人都大錯特錯,我見到大公子的第一眼,就覺得他危險極了。
他跟姜麒臣,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。
宋綺竹發現了我的怔愣,低聲說:“王妃后悔小看了大公子,沒有一網打盡嗎?”
宋綺竹語帶調笑。
他不可能沒見過大公子,他早就知道!
在我的計劃里,一定要廢了姜麒臣的子嗣,但是不能把他逼急了,怎么也要留一個。
正常人都會想著留纏綿病榻的大公子,現在想想,或許我太大意了。
“留下他,對你難道就有好處?”
宋綺竹面無表情地看著大公子,“相信我,如果死的是大公子,他才真的會瘋?!?/span>
一句話,把姜麒臣對大公子的重視也表露無遺。
我坐在屏風后面,大公子在侍從引導下朝我這里走來,像是要來向我行禮,宋綺竹沒有驚慌,施施然走出屏風,先行拜見他這“大哥”。
“鶴奴也在,這幾日辛苦你了?!?/span>
“不辛苦,倒是大哥身子不好,坐一坐便去休息吧?!?/span>
我和燦燦對視一眼,心想這兩兄弟還挺像那么回事——畢竟二公子和三公子從來都把宋綺竹當家奴使喚。
“姜蜜拜見王妃?!?/span>
“大公子多禮了,快起身?!?/span>
“王妃入府后,兒臣恰好犯了春疾,一直不曾拜見,請王妃見諒?!?/span>
“無妨,你身子可大好了?如今雖說暮春,天氣還冷著,看過你弟弟們就快去后院歇息吧,不要累著了?!?/span>
“多謝王妃關懷?!?/span>
燦燦給我豎起大拇指,表揚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見長。
守了一天的靈,回院子的時候天都黑完了,燦燦幫我去小廚房拿飯——鑒于前面幾任王妃的經歷,在后院,我不吃來路不明的食物。
燦燦一時半會兒回不來,我先泡個熱水澡。
我沐浴時一向不喜歡人伺候,侍女們剛退下,水晶珠簾一陣響動,闖進來了個不速之客。
我一絲不掛地坐在浴桶里,看著這莫名其妙闖進來的人,因太過荒唐,一時給氣得忘了呵斥。
“姜蜜?”